喜欢缪可的人通称缪客。大家都是缪客。

好吧,不是所有人,但是学校里的很多人,我认识的,我不认识的,都喜欢缪可。如果放学后有看到一群人围成一圈,像是在举行神秘仪式的邪教徒一样,那准保是在缪可。有的人喜欢缪可之甚,会在上课偷偷摸摸地缪可,被老师发现叫到后面罚站(现在这个时代肯定不能随便叫学生罚站了)。我们学校甚至有缪可社,不少学生都有加入,他们会隔一个周末,在学校的足球场上举办大型缪可,学生们围成的圈有时候会特别大,大到跑道上。不过有的学生不喜欢大规模的活动(比如我就只会做到放学经过社办门口进去看一看的程度)。所以足球场上的盛景,也是一位缪友告诉我的。

我不太想说,但是有人喜欢自然有人无感,甚至反感。二狗(他说他家里人也管他这么叫,不仅因为他是老二,而且是狗年出生)大概就是其中一位。他就不是很喜欢随大流,他的一句口头禅就是“干嘛学那些人”。我觉得这可能跟他有个优秀的哥哥有关,虽然二狗从来不跟我们过多提这个哥哥。

我问过他:“二狗试试缪可吗?”

他顿了一下,摇了摇头,“最近太忙了,没时间”。我也就没再问过他了。

或许是知道缪可在学校里的人气,学校外面的街角那里,最近还有立缪可的广告牌,特别大的一张喷绘布。广告牌里的明星我虽然不熟悉,但是不得不说,她缪可的样子确实有点酷。

所以今天,我以为也是上上课,课间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提到几句缪可,放学之后稍微缪可一下,这样平凡的一天。我错了。


早上我看群里的消息,都是在讨论这个:缪可公司出了一个大丑闻。因为没有主流媒体报道,我只能从各个地方流传的消息里翻出个一二。虽然我自己对这类丑闻无所谓,但我大概知道,缪可完了。

不过我来到教室后,见到的又是另一番生龙活虎的景象:同学们或多或少都在讨论缪可,连一些就我所知从不缪可的人也加入了讨论。

“唉,缪可是挺好的,可惜被这个公司给毁了。”

“虽然我不是缪客,但是整这么一出,确实是要完了。”

“门口的那个广告牌估计要被砸了。”

我不忍心加入讨论,便拿出书来看,不过关于缪可的声音还是不断地传进我的耳朵。我只好装睡,用胳膊挡住耳朵直到上课铃响。

下课时,有些不缪可的人也会问我一句对这件事的看法,我回道,我能有什么看法,缪可要玩了呗。他们听到便嗤笑一声,继续聊别的了。有人在教室里对那位被罚站的同学大喊一句“今天还在课上缪可吗”,然后一阵哄笑。那位同学只是摇摇头,没说话。

放学后,本来司空见惯的缪可小团体也不见了。我经过缪可社办的时候,发现社办的牌子已经被卸下来,房间里不同寻常地冷清,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两个同学,一位在写作业,另一个在看手机,两个人我都有点印象。我问社团怎么了,看手机的同学抬了头望了我一眼,说:“决定解散了。”是嘛,我回答道,然后默默地离开。这是我最后一次进缪可社的房间。

路过街角,那个缪可的广告牌被人砸破了。破洞的位置大致在那位明星的脸附近。周围围了一圈人,有的人说“草”,有的人在拍照。我加快了脚步,想要把这个景象扔在脑后。

我知道从今天起,没有人敢在白天缪可了。

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,理性告诉我,别去想缪可的事了,但是我就是止不住地去想,一旦想到,就止不住地难过。我问自己:“缪可本来不该是给人带来快乐的事情吗?为什么我现在这么难过?”

我笑了。我决定忘了它。


几天之后,再去缪可社的时候,大门已经紧锁,门上贴着一张纸:

“虽然我们是喜爱缪可的一群人,但是我们无法容忍缪可公司的所作所为。所以我们决定,在缪可公司给出回复并作出道歉之前,无限期停止缪可社的活动。缪可社”

街角那个被打烂了脸的广告牌,第二天也拆了,只留下空空的铁架子。广告牌上的明星公开道歉,并宣布停止与缪可公司的一切合作。

二狗有问我:“最近还在缪可吗。”

我回答道:“没了。”

“哦。”他说道。然后他就没再问过我了。